柳一行看著兀自生氣不理人的楚尋有些想笑，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計算楚尋什麽時候會先開口說話，三、二、一……

“你不去上班了？”楚尋氣哼哼說。

“不去，今天我就在這兒辦公。”柳一行正說話時，他的助理敲門將文件送了進來。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柳一行，你真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楚尋眼睛裏寫滿了不相信。

柳一行短短時間內被懷疑了兩次，聲音裏有一絲不悅：“我不能陪著你上班嗎？”

楚尋秒慫：“行，可以，沒問題。”

相比柳一行這個集團董事長，楚尋的工作要輕松許多，沒一會他就從辦公椅移步沙發，仗著辦公室門關著沒人看得到，開始肆無忌憚摸魚。

柳一行道：“過來幫我看文件。”

“不，我現在可不是你的員工，才不要做免費苦力。”楚尋拒絕得幹脆利落。

柳一行不開心，他覺得自己失寵了。

他走到楚尋身邊坐下：“看什麽呢？”

“粉絲給我剪的視頻，可有意思了。”

柳一行眼尖地看見了飄過的一句彈幕，他跟著念了出來：“可愛，必須想辦法睡了楚總？”

楚尋關了彈幕：“你看錯了。”

柳一行忽然覺得像顧潺那樣高調宣誓主權也不錯：“告訴他們，你有主了，不給睡。”

“你幼不幼稚啊，粉絲們瞎胡說而已。”楚尋揚了下眉毛，“柳董，您今天有些不對勁哦，今天的空氣太酸了！”

柳一行點了點楚尋的額頭，無奈道：“看到我吃醋很高興？”

“當然高興！雖然你突然粘人我有點不習慣，不過這樣挺好的。”楚尋說，“但是你也別瞎吃醋，我才幾個粉絲，您的女友粉、老婆粉能繞地球兩圈。”

柳一行不關註這些，社交賬號常年發黴：“我不知道。”

“又不是你說沒有他們就不存在。”楚尋哼了一聲。

柳一行道：“我不介意你也吃醋。”

“想得美！”楚尋把人推回辦公桌，“柳董，您還是好好工作吧。”

兩個人許久沒在一起工作，一整天都在拌嘴，跟十幾歲小孩似的。

到了傍晚下班時，楚尋惡人先告狀：“都怪你，我這一天什麽事也沒幹成，光顧著跟你吵嘴了。”

“有沒有回到十五歲的感覺？”柳一行轉頭問楚尋。

楚尋才想起來幾天前的某個采訪，記者問他最懷念什麽時候，他說十五歲。

年少時，大多數時間都在吵吵鬧鬧。其實也就是在這幾年，柳一行的心態才漸漸平和下來。

“滿足下你的願望。”柳一行道。

“我懷念十五歲，難道是懷念跟你吵架的日子嗎？”楚尋頭暈，他覺得這輩子都不能指望柳一行學會浪漫。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生氣，又那麽容易哄。”柳一行捏了下楚尋的鼻尖，他從前脾氣並不算好，也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是個溫柔貴公子。他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楚尋在默默忍讓他。

“因為是你，才好哄。”楚尋低低說了一句。

柳一行揉了揉楚尋的頭發：“辛苦你了。”

楚尋的目光帶著懷念：“其實如果真的有可能回到過去，我更想回到十八歲那年，在他們發現之前就與你私奔。”

楚尋與柳一行的感情之路也不總是一帆風順，最大的波折就出現在他們十八歲那年。

高考後，柳一行選擇出國，楚尋本來在他所在的城市申請了學校。而就在那時，他們倆戀愛的事情被兩家人知道，楚尋被強迫著留在了國內。

倒也沒有發生特別嚴重的沖突，最後兩家人甚至是心平氣和坐下來喝了杯茶，當然最終達成的決定還是暫時將他們分開。

那時候，柳一行溜去了楚尋房間的窗戶邊，收獲了一個眼睛通紅的男朋友：“怎麽哭了，放心，沒人能真的把我們分開。”

楚尋哇的一聲又開始哭：“你本來就沒有那麽喜歡我，萬一……萬一遇見了更喜歡的人怎麽辦？”

柳一綿冷著臉，恨不得立刻找工具卸了防盜窗：“誰說我不喜歡你？”

“我沒說。”楚尋抽抽涕涕，“等家裏看得不那麽嚴，我就去看你。”

“阿尋，你再哭，我真的會撬了窗戶帶你走。”

楚尋被他逗笑：“那我大伯真的要打你了。”

過了會，柳一行隔著窗戶在楚尋的手心珍而重之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這次自他們遇見以來最長時間的分別，因為隔著時差，學業又忙，他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多少。

柳一行收到同學送來的聚會邀請函才意識到聖誕節要到了，他不怎麽在意這些，如果楚尋在，大概會很開心。

柳一行站在圖書館的窗邊，看著外面熱鬧的景象，輕輕嘆了一口氣。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他以為是楚尋，沒想到會是柳一綿打來了電話。

“怎麽想起來打電話給我？”

“哥哥，聖誕節要到了，記得收禮物。”柳一綿在電話裏說。

“送了什麽？”

柳一綿只說：“是哥哥最喜歡的。”

說了幾句後，柳一綿就說很困要去睡覺。

柳一行在圖書館待到了傍晚才回去，等他走到家門口時，看見個拖著行李箱的人站在路燈下。

“一行。”楚尋朝著柳一行揮了下手。

“你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柳一行快步走過去。

“柳一行。”楚尋伸出手，“你不抱一下你的聖誕禮物嗎？”

柳一行一言不發牽著人進了家門，然後才將人緊緊抱在懷裏，黑暗之中，楚尋被柳一行抵在門上深深地親吻。

楚尋被親得有些迷糊，似乎聽見柳一行說了句：“我好想你。”

旁邊的鄰居似乎都在聚會，熱鬧的音樂聲傳得很遠。而柳一行所在的房子仍然處在一片黑暗中，分別許久的兩人靜靜相擁。

柳一行既開心又心疼，楚尋很害怕坐飛機，但是現在他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只為見他一面。

自那之後，再遇到節假日，柳一行都會回國見楚尋。

……

“是我那時沒保護好你。”柳一行道。

楚尋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說，這種不可能的事情，我不會去假設。”

“換成其他事情，我的確會這麽說。”

“那你有想回到的時候嗎？”楚尋追問。

柳一行想都沒想就說：“五歲。”

“啊，為什麽？”楚尋不解。

“在你大伯接你回家之前把你搶走，讓你真正變成我的童養媳。”柳一行道。

楚尋無奈道：“你到底對我大伯多深的怨氣？”

柳一行沒回答，只是冷漠的表情說明了怨氣不是一般的深。

……

楚尋前段時間跟柳一綿一起釀了青梅酒，喝起來跟果汁差不多，楚尋就多喝了幾杯，但他酒量實在太差了。

等柳一行下班回到家，發現楚尋正抱著院子裏的樹罵他。

柳一行：？？？

“柳一行，你根本就不愛我，嗚嗚嗚。”楚尋抱著樹開始假哭，“你這個大騙子，渣男。”

柳一綿小心翼翼解釋：“哥，楚尋哥喝醉了，說胡話呢。”

“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柳一行把人扶起來，半拖半抱進了門。

楚尋特別不滿，坐在地板上嚎：“我樹呢？”

“別鬧了，聽話。”

楚尋擡頭看了柳一行一眼：“不要你這棵樹，我要換！”

柳一行：……

顧潺忙道：“哥，你們忙，我和綿綿先回去了。”

走到院子裏後，顧潺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太逗了，剛才差點憋笑到撅過去。”

柳一綿輕輕打了他一下：“顧潺，你別笑了，等會哥出來了。”

顧潺笑得扶著腰，半天沒緩過來：“不行，我忍不住，畢竟你哥吃癟的狀況這輩子我也看不見幾回。”

柳一行其實聽見了外面的談話聲，他現在懶得理那兩個幸災樂禍的人：“阿尋，乖，我們回房間。”

“不回去，我不開心！”

柳一行真不知道楚尋喝醉會這樣：“為什麽不高興，是我哪裏惹到你了？”

“哪裏都惹到我，你今天是不是跟楚恬吃飯了？”

柳一行終於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楚尋胡思亂想的毛病又犯了。

楚恬是楚尋的堂姐，也是柳父之前試圖為柳一行定下的未婚妻，但是自從他與楚尋的戀情曝光，就沒人再提起這件事。

柳一行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難為楚尋記了這麽多年。

在柳一行畢業回國後，柳父倒是又試圖為他介紹女孩。但那時，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控制柳一行，柳一行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成長到讓他這個親生父親也會感到可怕的程度。

柳一行哄了半天，親自伺候了洗漱，終於把人哄睡下。

第二天早上，楚尋醒來時頭重得像有十斤，迷迷糊糊道：“幾點了？”

“酒醒了？”

楚尋頓了一下，翻身背對著柳一行：“頭好痛啊，我是誰，我在哪？”

柳一行面無表情拆穿他；“別裝了，我知道你都記得。”

“你生氣了嗎？”楚尋小心翼翼挪到柳一行身邊。

“我是渣男？還要換了我？”

“一行，你別說了，酒後胡話不能信。”楚尋道，“你怎麽會是渣男呢？我信你，肯定信你。”

當事人柳一行對此持懷疑態度，他默默打開便簽本看了下婚禮計劃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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